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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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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精致莊重的和服、袖口繡有禪院家族特有的暗紋的女性出現在禪院家門口時,家仆都沒敢攔,只是問了句:“夫人是?”

女性瞥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秀氣的眉:“你不知妾身?”

家仆擦了擦汗,訕笑道:“我是近幾年才來本家服侍的……”

那也不應當。

女性從袖子裏拿出一把紙扇,徐徐展開掩住半張臉神色,眼眸中的光深深淺淺,明滅不定:“家主呢,他去哪了?”

“家主大人在內室招待客人!”在她的氣勢下無端顯得氣短的家仆急切地回答,仿佛在慶幸自己可以回答的出來。

女性滿意地點點頭。指尖輕動,收回了扇子徑直去了內室,家仆竟也不敢攔,任她不疾不徐揚長而去。

等她走了遠些,家仆才趕緊詢問管事的,卻只得到對方的斥責:“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這麽讓她進去,可真是有你的!”

他本來想懲罰一下家仆,倒是另外一個暗中的護衛也報告了上去,讓他正色起來:“你真的沒感受錯?對方剛剛差點洩露出來的咒力不次於家主?!”

護衛嚴肅地應了聲。

管事的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報告給上層的長老們,同時暗中吩咐加大安保力度。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

女性走了半程差不多就意識到不對了。別的她無所謂,但是禪院家可不行。

整個布局都變了很多,池塘被重新修繕過,白墻換了新漆,磚瓦變成了不認識的材質。

剛剛到家仆一身不合時宜的服飾就算了,一路走來,竟都是些奇物異風,有些如從鄰居大國流傳過來的寶物,另一些倒是像西洋那邊來的東西——

女性稍微脫離了下“身份”,開始沈思她這一覺睡了多久。

禪院家好像變了很多的樣子,她的家主應該也死翹翹了,她要不幹脆走掉吧?

小屍剛起了這個念頭,就見一個還沒她腰高的小不點興沖沖跑過來,趾高氣昂地指著她問:“你是誰?”

這孩子身上繡的是嫡支子弟特有的暗紋,皮膚嬌嫩,衣著不菲,應該是主支的孩子。看他身上的咒力,似乎還挺有天賦的,說不定還是未來家主人選。

女性思忖了半秒,端正姿態,輕輕頜首:“你又是誰?”

“你不知道我?”男孩露出了你怕不是個傻子一樣的表情,驕傲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禪院家嫡子!也是這代最有天賦的咒術師!”

啪!

一紙扇重重打在他的額頭上,在金貴的小少爺嬌嫩的白皮上留下一道紅印子。

小少爺腦子暈乎乎的、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個女人敲了腦袋,當即忍不住破口斥責:“你這個沒教養的鄙——”

啪!

又是一下。

動手快如雷電的女性輕輕蹙著眉,以扇掩住半臉:“你叫什麽?”

即使是剛剛打了人,她也一副從容自若的神色,滿是風雅氣度,宛如平安京的貴女。

小少爺終於意識到這個女人很可能是他不好惹的一類,本能後退一步,強撐臉面:“我是禪院直哉,你真的不知道?!”

“直哉……”女性按照族譜計算了下,大吃一驚,“竟然都千年之後了嗎?!”

小少爺哼了一聲:“你都在胡言亂語什麽——”他忽然打量了下她的打扮,優秀的眼力讓他立刻認出這是禪院家的東西,也分辨出這是平安京時代特有的風格,半點不摻水。

小少爺也有點驚訝了。

雖然咒術師也只是凡人、也會有生老病死,但也不乏一些特殊的術師可以活的很長,並且駐顏有術……

“餵,老太婆,你活了多久?”他大喇喇脫口而出問道。

女性捏著扇柄的手收緊,昂貴的紙扇眨眼間驟然破滅成灰。她的眼睛瞇得細長,充滿危險的意味,咒力漸漸上湧,發絲無風自動。

“雖然你的事並非妾身本分所在,但要是讓禪院家出了個這樣的敗類,妾身也羞愧難當。”女性捏了個結界,勾起唇角,“為了防止無知宵小之徒阻止,還是保險點較好。”

她不疾不徐一步步走近,禪院直哉本能地一步步倒退,直到撞到結界無路可退,才驚恐道:“你、你要幹什麽!”

“教訓敗類。”女性斬釘截鐵道。

禪院直哉想罵人,但他硬生生忍住了,第一時間悄悄用手機通知了長輩,同時大喊:“你們快點攔住這個瘋子!”

瘋子?

先被鄙視,又被嫌老,還被辱罵……好,好,好,真的是在踩著她逆鱗呢!

女性不氣反笑。

她這時也不顧什麽優雅了——畢竟是和禪院家主一起參與過討伐兩面宿儺的強大又稀少的女性咒術師——一巴掌打了過去。

清脆響亮的聲音在結界內回蕩,震得禪院直哉的腦子嗡嗡響。

他人都傻了。

因為過於細皮嫩肉,才打下去沒幾秒鐘,還沒來得及腫高的皮膚就燃上一片紅色,生理性眼淚迅速充盈眼眶,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委屈和憤怒。

“你幹什麽?!”小孩子軟軟的聲音變得尖銳不已,憤怒燒昏了理智,讓他不顧一切大喊大叫,“你居然敢打我!”

女性瞥了一眼被困在結界外,不敢輕舉妄動又努力地思考著破解之法的護衛們,神色有些不耐煩:“你還真是受寵。”

“呵,我當然受寵!我可是嫡子、嫡子!我告訴你,等家主來了你就完蛋了!”

自大、愚蠢、弱小。

女性又打了他一巴掌。

當年的禪院家主給予了她太多偏愛和權利,她的實力也給了她足夠的任性權利——這也是當年小屍選擇她的原因之一。

往事暫且不提,無論如何,她現在都算得上是他祖宗了。祖宗教訓小輩,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所以。

女性冷笑著,一邊把他按在地上,一邊優雅地扒掉他的外襯、裏衣,脫下他的袴,隨手用咒力從一旁的竹林拉下一根細竹子的小段。

她動作慢悠悠的,一直等到主事的人基本來了,才稍微提了眼皮:“你們這一輩不行,就讓妾身來教教你們該如何教孩子吧。”

說著,就不輕不重打了下去。

禪院直哉感到了莫大的恥辱,臉上痛了起來,臀部倒是不怎麽痛,但被打的地方卻受到了矚目,火辣辣的令他頭皮發麻。

“你個——”

“首先,稱呼問題。”女性豎起一根食指,稍微加大了一點點力度打下去,邊打邊道,“對女性和長輩應該有起碼的禮貌,不要動不動就用粗鄙的言論對待。”

禪院直哉逐漸感受到了臀部的痛感。

“其次,態度問題。”女性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加重著力度,動作始終從容不迫,優雅的緊,“身為嫡子,基本上代表了禪院家的門面,你必須展現出一個世家的風度,而不是表現得像什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破落家族。”

禪院直哉已經無法忽視來自臀部的疼痛了,他下意識想用手擋,卻也只是讓手上也留下一道不輕的紅痕。

他已經是氣哭了,想要吼叫,卻被女性的冷眼嚇得憋了回去。

“最後,實力問題。”女性的笑容淡去,手下突然停了下來,轉而扼住了他的咽喉慢慢提起,徐徐走到結界外人群最強的那一個面前,“他剛剛說,他是最有天賦的?”

對面的人捋了捋胡子,遲疑了一兩秒才道:“這麽說倒也不錯,有資格的確實是直哉最強。”

女性將完全沒有一絲反抗力量——或者說是放棄了反抗、而是一味看著對面的人乞求的小孩丟給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揪出了躲在陰影裏的兩個女孩子。

那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清秀、稚氣未脫,嬰兒肥都未褪去。

左邊那個一臉驚恐地依偎著右邊的那個,右邊的卻興致勃勃看向她,甚至帶了點幸災樂禍地看著摟著男人哭的小孩。

嗯,有前途,像她。

女性滿意地笑了笑,指向右邊的女孩:“妾身看她就挺有天賦的,不若讓她來做下一任家主如何?”

一聲激起千層浪。

家仆護衛還有長老們議論紛紛。

禪院直哉的臉黑如鍋底。

他不屑地指著那對雙胞胎姐妹:“你說真依我頂多覺得你眼瞎,但你居然說沒有咒力的真希——你是腦子進了水嗎?”

“白癡。”真依低低罵了聲,“這種時候還看不清氛圍。沒見到家主對她都那麽縱容嗎,肯定是有實力的啊!”

真希只是笑,摸摸妹妹的小腦袋,眼底隱隱帶了點興奮。

女性笑了。

各種意義上都覺得很可笑。

她緩緩走向被小女孩稱為家主的、抱著禪院直哉的那個男人,眼底涼薄又霸道:“和妾身定個契闊吧,如果將來這個廢物打不過妾身看著的這個孩子,禪院家家主就得讓步。”

“當然,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替禪院家清理門戶。”女性提著不知何時從禪院家主手中搶來的小孩,輕笑著開口。

“……”禪院家主嘆了口氣,“可否告知您的身份?”

“總之,和禪院家第四代家主夫人有關就是了。”女性漫不經心回答。

禪院家主暗暗記下,又捋了捋胡子,試探道:“雖然我也想同意,但這種事我可不能輕易答應,真希畢竟是旁支的人,又沒有咒力,當家主必須拿出功績來才行。再說,您也不能完全否定直哉的可塑性啊,身為一個政治性家族的嫡子,無論是天賦還是能力,他確實不遜於人。”

女性思考了一會兒。

她揉了揉眉心:“倒也在理。”

畢竟是麻煩的要死的禪院家。

她轉身,朝著興奮之色漸漸褪去的女孩,好脾氣地彎下了腰:“你叫真希?是姐姐嗎?”

小真希點了點頭。

她一點也不膽怯。

女性淺淺笑了笑,矜持地為她理了下發絲和衣裝:“如果以後想做家主了,就去和他爭吧,沒人敢阻止你公平競爭的。有的話,就離家出走來找我。”

真希眨眨眼:“你要走嗎?”

大鬧一場後。

女性點點頭:“畢竟剛剛一直有兩只小老鼠追著妾身呢。”

她冷淡地瞥了眼禪院直哉,素白的手硬是讓禪院直哉嚇得哆嗦了一下,眼淚兮兮的,還要強裝鎮定。

“你只要做到公平公正就好。”她對禪院家主這麽說,“妾身還有事要處理,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會。”

然後便施施然離去。

一大幫子人,不是沒有想要阻止的,卻在下一秒就無聲無息暈了過去。

不管禪院家一群心慌意亂的人,她垂著眼瞼開口:“閣下為何還不露面,是想要動手麽?妾身到是不在意呢,就是先走遠些吧。”

從一旁的陰影裏,默默走出一個高大的青年。他抱著一個看起來只有兩歲的小孩,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真的?這是媽媽?”

小孩的臉上長著令女性熟悉至極的黑色紋路,容貌也讓她熟悉的發慌,暗紅色的瞳孔盯著她,緩緩露出一個充滿猩氣的笑容。

“是啊,這就是我們的母親呢——”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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